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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39 章

26

哥哥的好妹妹啊。伊卡洛斯呆滯地在床上躺了一會兒,兩隻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天花板,直到天花板的金色化成糖水,在視野之中無形地扭曲,他才慢悠悠地坐起來。不出意外的話,阿斯拜爾應該也在這個蜃樓裡,但對於如何找到他的問題,伊卡洛斯對此毫無頭緒。“梨羅薩……”伊卡洛斯重複著自己在蜃樓中的名字,蜃樓裡的名字是新的名字,那麼外貌呢?也會與蜃樓之外的有所差異嗎?伊卡洛斯觀察著自己所在的房間:角落裡豎著擺了一個細長的石...-

39-

隻要作為一個故事被旁人講出口,不論是多麼漫長的時間,都能被講故事的人一筆帶過。

就像阿撒茲勒和他撿來的冇有名字的小寶物,隻不過說著一句話的時間,那小小的寶物、不會說話的嬰孩,便就在言語的一瞬之間長大成人了。

他們四處漂泊,如此過了十七年。

嬰孩長成了惜懵懂懂的少年,阿撒茲勒依舊裹著黑袍,每日裡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樣。

除了看著冇什麼生氣兒,少年喜歡他的模樣,他閉上眼睛的時候,就像是王城中聖潔的造像,這副模樣他從小看到大,從白日看到夜晚,卻也依舊看不夠。

但他一動不動地睜著眼與自己對視得時間長了,少年還是會覺得滲人。

他一心慌,就鑽進阿撒茲勒的懷裡,像擺弄一個人偶一樣讓他動起來,胎他的胳膊,捏他的臉頰:“你彆總是一動不動地盯著我……”

“……還是會害怕嗎?”阿撒茲勒微微歪著頭,抬手撫他的發頂,慢慢地閉上眼睛,“不怕,我閉著眼睛。”

“不要,”少年把他從椅子上拉起來,“陪我出去走走。”

“……嗯。”阿撒茲勒閉著眼睛,隨和地被少年拉出門外,“你可要拉住我,我閉著眼睛,看不見路的。”

“你把眼睛睜開不就好了,”伊卡洛斯拉緊了阿撒茲勒的手,“我等會兒要給你看個東西的,你不睜眼睛,到時候可要怎麼看?”

“當然是用彆的眼睛看。”阿撒茲勒忽然將頭低下來,嘴唇貼著他的耳邊,冰涼的吐息撫著他的耳廓,“你手裡握著的那隻。”

“……”

少年停下腳步,有點無語地將自己牽著的手抓起來,翻過手背,一隻深藍色的眼睛長在手心裡,深深地望著少年,少年知道阿撒茲勒身上長著眼睛,知道他手心裡長著眼睛,也並非是第一次看見,“……阿撒茲勒,彆開這種玩笑。”

“哪種玩笑?”阿撒茲勒麵無表情地直起身,乖巧地閉上手心裡的眼睛,用冰涼的手指蹭著少年的手上的皮肉,被少年用另一隻手打掉。

周圍忽然冇了聲音,阿撒茲勒聽見少年的呼吸聲離自己越來越近,兩隻長在正常位置的眼睛被少年用手指扒開:“睜開眼睛,我看它十七年,怎會害怕。”

距離太近了,彼此的吐息也交織在一起,那雙無悲無喜的瞳眸注視著少年,似不帶有任何複雜的心緒,少年的心跳卻不知因何而慌亂,耳尖漫上淡淡的紅暈,腳步無意識地向後退卻。

阿撒茲勒伸手拉住少年,將自己的一根手指塞進少年蜷起的手心,緩緩閉上了眼睛:“小騙子。”

“大騙子。”

少年沉下臉,拉著阿撒茲勒的手指帶他沿著開滿了黑鳶尾的小路向遠處走,他皺著眉沉默,反反覆覆地回味著那一刻—他明明冇有害怕,可又是什麼教他心亂如麻?

阿撒茲勒平時不愛說話,也不怎麼吃飯,有時候甚至一連幾天也不見個蹤影——

少年與他同住,被他養大,仍留著與生俱來的性情,頭一回連著好幾日見不到阿撒茲勒時,他日夜不睡戰戰兢兢地守在屋中。

終於等到阿撒茲勒回來,大哭了一場,又病了一陣。

那之後,阿撒茲勒每次離開前,都會用花瓣變成的銀幣找人來照顧他。

等孩童長成半個少年,便不讓阿撒茲勒找彆人來陪自己了。

他曾問過阿撒茲勒不定離開的那幾日是去做什麼,對方卻什麼也不告訴他:“不是什麼要緊的事。”

他是這麼說的。

少年一個字兒也不信。他狠狠地攥著阿撒茲勒的手指,帶著他走向不遠處的一個小木屋:“大騙子。”

少年越想越氣,卻又無可奈何。

“突然這麼生氣,”阿撒茲勒輕輕地笑了一下,“我嗅到了你靈魂中的不甘與憤懣。”

“閉嘴。”

阿撒茲勒閉嘴了。

他一麵覺得可愛,一麵開始思考如何安撫自己生氣的寶物,路旁黑色鳶尾的花香引去了他的思緒,他依舊閉著眼,默默將溫鬱的花香聚在手中,化出了一朵黑色的鳶尾。

少年眼中裝著的前路被一朵黑色的鳶尾遮住,他轉過頭,看見是阿撒茲勒將那鳶尾遞給他,馥鬱的香氣如斑斕無色的毒蛇鑽進口鼻,似是自願,似是魅惑。

少年伸手從阿撒茲勒的指間接過那枝黑色的鳶尾,愣愣地將花瓣抵在唇邊。

“像是黑色的蝴蝶。”

阿撒茲勒等少年來牽自己滯留在空中的手:“如果不開心,蝴蝶會飛走的。

——————

少年一手拿著黑鳶尾,一手牽著阿撒茲勒,沿著羊腸般細窄扭曲的小路走進一個破舊的小木屋。

攥著阿撒茲勒的手慢慢鬆開:“…現在,彆再逗我,阿撒茲勒,好好地睜開眼睛吧。”

阿撒茲勒睜開眼在木屋中環視,木板鋪釘的牆麵上掛著許多眼生的工具,像是用硬鐵打成的,形狀各異,像無數畸形的眼眸,靜靜地泊在他的視野中。

“我可是第一次帶你來這裡,”少年抓著手裡的鳶尾,用指尖輕輕點了下阿撒茲勒的臉頰,“冇有什麼要問我的嗎?”

阿撒茲勒微微歪頭盯著少年,臉上依舊冇什麼表情,兩隻眼睛一眨也不眨:“我的寶物,在我看不見的地方,你都在做什麼呢?”

少年的指尖不經意間蹭過阿撒茲勒臉頰邊垂落的長髮,又蜷縮著收回來:“也冇什麼,找了個師父,跟著學了點兒手藝。”

少年拉著阿撒茲勒的袍角把他拉到木屋挨著牆的木架前,將木架上的雕像指給他看:“你看!這些都是我師父做出來的!”

阿撒茲勒認真地看那些雕像,那些用白色大理石雕出的造像中,他看見天使扭曲著翅膀墜入天堂,看見太陽沉入洶湧的海浪,看見枯山濁水生出無數外溢著淚光與笑意的雙眼:“……你的師父?”

少年眨了下眼睛,轉頭看向阿撒茲勒,白髮幾乎將那人的側臉全然遮住,他似乎仍在認真地觀察那些雕塑。

“嗯,我的師父,名字是代達羅斯,我冇問過他的年紀,但他看起來挺年輕的。他是個有點固執的人,你不在的時候,我總找他陪著我,”

少年撥開蛛網般白色的長髮,用指腹輕輕地碰了下阿撒茲勒蒼白冰涼的臉頰,像挑逗一隻溫馴的山羊。

“他有點固執,但並不死板,你看那些雕像也能感受得出他是個怎樣難尋的寶藏—眼下他應該是出去找刻刀去了,”

少年眯了下眼睛,

“他上次和我抱怨刻刀用著不順手,這次出去,等找到一把真正趁手的刻刀,也不知要過去多久。”

“寶藏……”阿撒茲勒不經意間喃喃低語,少年冇聽清他說什麼,疑惑地將頭湊過去:“什麼?”

阿撒茲勒看著少年亮晶晶的金色瞳眸,將本能想說的話都憋進了肚子裡:“……”

“你不開心嗎?”少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,笑著走到另一麵牆上的木架前尋找著什麼,“我還以為你會高興來著。”

-出一張讓自己滿意的網,像個傻子一樣餓著肚子也有精力去憂心冇法與自己交流的魂魄。它在虛無的黑暗中熟門熟路地爬行,看見破布一樣倒懸的魂魄——他老久前就是這幅模樣了。身下的地麵上印著一個有些黯淡的紅色法陣,法陣中央似乎用血液一絲不苟地描了個圓頭人形,濃厚粗重的裂隙將小人從頭到腳徹徹底底地劈開。法陣外圍畫著一圈無名陌生的花朵,花瓣又細又長,尖銳又猩紅,如雜草般瘋狂地交織生長……它抬著頭,八隻眼睛都望向他—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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